张歌双眼布满血丝，脸上的表情就像打了固定剂，僵硬、机械，似笑非笑，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。
他异变成僵尸了，一定是这样！
我稳住颤抖的手，再次扣动扳机……
“砰”的一声，子弹正中张歌眉心！
可能手枪的子弹威力偏小，张歌中弹后，也仅仅仰了一下头，下身的动作依然没停止。
我又续两枪，他的脑袋才开了花，整个身体一抖，软倒在陆娟身上。
我长舒一口气，像刚跑完五千米一样，全身脱力，后退两步，跌坐在椅子上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胸口慌闷，胃里翻江倒海，恶心不止。
这是我第一次开枪击中活物，不论他是僵尸还是人，我都无法平复内心的躁动。
杀人，哪像小说里那么轻描淡写。
这不是玩过家家，而是在终结一个不同的人生！
我只勾勾手指，就给他人的生命划上了永久的句号，这难道不是细思极恐吗？
和平年代，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，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呢！
我是个医生，本该治病救人，现在却双手沾满鲜血，这可真是巨大的讽刺啊！
莫婪啊，你真的是先知吗？
告诉我该怎么办？
这真的是世界末日吗？
这真的不是梦吗？
……
“喂，你怎么了？”
范鉴摇晃着我的肩膀，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我抬起头，发现望向范鉴的视线有些模糊，便用手揉揉眼睛——居然是湿的。
没想到女孩的泪腺这么发达，我居然流泪了。
“你刚才在翻白眼……怎么哭了？哪里不舒服？”范鉴一脸关切的望着我。
“我没事。”我摆了摆手。
转眼瞥见站在门口的李燕，她脸色惨白，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，似乎不想看到张歌的尸骸。
她见我看她，居然没像昨天骂她女儿那样骂我，而是主动移开了视线。
不知道她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，今天这么乖。
我擦掉泪水，擤了擤鼻涕，从座位上站起来。
“我们得带她走。”我指指仍在昏迷的陆娟。
范鉴一脸不情愿：“妹子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有闲心管别人？赶紧把你老爸找到，然后离开这里！”
“你怎么那么自私？”我质问。
“这不是自不自私的问题。你没发现吗？这里到处都是僵尸，过不了多久，大街上也全是僵尸。妹子，醒醒吧，好日子到头了。世界末日来了！我们所能做的，就是管好自己，保护好自己！走吧！”
我虽然并不算什么热心肠的好人，但对急需帮助的人见死不救，我办不到。
“你要走你走。我又没求你留下。”我对范鉴投去了一道蔑视的目光，“还有，别叫我妹子，叫我纪刚。”
我绕到张歌身后，本想把他从陆娟身上拿掉，可见了他那残缺不全的脑袋，胃里一翻，一股酸水返上来……
捂嘴退后，勉强忍住没有呕吐。
再次上前去拉张歌，但他的惨状让我根本忍耐不住，胸口一紧，哇的一口吐了出来……
是我太没用了，还是莫婪的身体太逊了？
我在自己身体里可没有这么容易呕吐过……
“唉，算了，我来吧！”
范鉴把我扶到一旁，自己冲了上去。
他用力一拉，想把张歌和陆娟分开，但力道不够，两人下身仍贴的很紧。
他又试了两次都没成功。
他好奇的蹲下身，仔细查看，一边看一边自语：“卧槽，这美女好惨，出了好多血，顺着腿都流到脚面了。这老哥的那玩意是刀子吗？”
他又站起身，抬脚蹬住桌沿，双手拉着张歌的腰，狠命一拔！
“呀啊……”
或许是疼痛的刺激太过剧烈，陆娟全身一挺——醒了。
她趴在桌子上，目光呆滞。
我劝她跟我们一起走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，看样子根本没有交谈的可能了。
“走吧，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。”
范鉴向门外走，顺带着把我也向外推。
想起往日，陆娟和我们几个同事经常嘻嘻哈哈开玩笑，大家关系不错。本来挺开朗的一个人，现在变成这样，我怎么能忍心一走了之呢。
“带上她！”
我推开范鉴，再次靠近陆娟。
帮她提起脱在脚面的护士工作裤，然后拉起她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肩头，把她从桌子上扶起来。
她的体重虽然很轻，但她自己没有任何站立的力气，全靠我一人支撑，还是相当吃力。
“唉，妹子、哦不，纪刚，我服你了。算了，帮你吧，谁让你长的漂亮呢！”
范鉴说着，把陆娟的另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两人架着一人，这样轻松很多。
我们扶着陆娟，走出女休息室。
……
走廓西边已经全部搜查完毕，之后应该搜查东边。
但如果带着陆娟一起，太过危险。
我于是提议，让范鉴把陆娟先救到楼外，然后他再回来找我和李燕。
范鉴却摇头：“要是我现在下楼，恐怕很难再见到你了。我不想离开你。”
这狗皮膏药，贴上就拿不掉了……
我正要反驳，耳边却听见警笛声。
是警车的声音，应该就在病房大楼的下面。
我灵机一动：“你听，外面是不是来了警车？把她交给井茶吧，井茶肯定能照顾好她。”
范鉴点头：“同意！我们这就坐电梯下楼吧！”
我和范鉴扶着陆娟走向电梯，李燕却在身后抓住我：“别下楼，先找到你爸爸！”
“别急，一会就回来找他！”我说。
“不，现在就找！”李燕斩钉截铁，根本不给任何商量余地。
我晓之以理：“我们也不是不找，等救完人，再去找不也一样吗？”
李燕摇头：“不，现在就找！别人死活我不管！”
这女人真是“讨厌”的代名词，直接怼得我没话说。
她偏偏是莫婪的母亲，按照孝顺和尊老的传统美德，父母之命大于天，我还真没法完全拒绝她。
范鉴此刻怒斥道：“大姨，你冷血，你不管别人死活，是你的事！可你女儿没法不管。做事总得有个先后顺序，我们总不能带着这个人一起去找你老公吧？把她安顿好，也就分分钟的事，很快就能回来。你又何必钻牛角尖！”
李燕也不知中了什么邪，仍然摇头：“不，必须先找到我老公。”
我真想抽她两个嘴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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